Rainy alley狂想曲

=雨巷

世上从未有人在乎什么诀别

[言洛]孤星

※回 @坠星白虎 的点梗

※里面有关算卦的事情,都是我编的!编的!编的!

※朝代架空,服装与唐朝相似

※HEHEHEHE真的是HE这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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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壹、

       “春分后十五日,斗指丁,为清明。”

       迷蒙的烟雨笼着小城,一丝雨意飘摇摇悬在半空,似降未降,又从云层中透出些隐隐阳光来。模模糊糊的触感令人不甚舒畅,却正是应了草木繁花的意,鲜亮的颜色在水汽中渲染开,淡去了边界,恍若点出的一幅水墨画。于是游人放下顾虑,任由衣摆裙衫在秋千上,也同时隐时现的细雨来回飘摇着。

       正是一幅好光景,但并非所有人都能肆意沉浸其中。

       青石板铺就的曲折小路上,洛天依稍稍裹紧了衫裙。她迈着轻悄悄的步子,四周张望,未见一个人影,这才放下心来,整了整身上难以适应的粗布襦裙,便往人烟更稀少的地方赶去。

       她乔装做佣女,才得以由那错综复杂的闺院中逃脱。若不是前些时日犯了些错,被关了禁闭,也总不至于落得要狼狈潜逃。她觉出些许悔意来,转瞬又抛到脑后去了——

       ——不知谁家的桃花,含着笑轻颤,抖落一地香气,弥漫开粉雾邀她去采一枝做簪花。

       “草木亦有情,小姐莫要以一己之私欲,坏了这美景。”

       洛天依愤愤地收手,转过头去看究竟是谁胆敢教训她,全然忘了自己正在假扮平民女子。

       原来是一身着窄袖翻领长袍的算命先生,倚在墙角,面前数步的地上放置了简陋的方桌,木筒中收有卦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旁的幡旗,上书“言氏神卦”四个大字。

       “要你多管闲事。”洛天依毫不犹豫地顶撞回去,又将那人自上而下打量一番。幞头下依稀可辨不同于常人,也不符合他年龄外貌的白发,身材纤弱得有些女气,冰蓝的眼中盈满了狡黠。

       算命先生不慌不恼地由墙上直起身来,拂去衣袖上的水汽,晃晃木桶,将卦牌铺于桌上。他专注于手上的活,头也不抬地回到:“那今日在下就偏要管管闲事,小姐卜一卦如何?”

       洛天依对他前言不搭后语的逻辑一时摸不着头脑,只顾维护尊严般强硬的回绝。

       这是算命先生独自流浪经历的第十个清明,今年,在前篇一律的花红柳绿中,终于有了些不一样的色彩。那小姑娘微红了面庞,睫毛沾了雨丝,忽闪闪地,是在他心中下的第一场甘霖。

       “料小姐也非平庸之人,何不交个朋友。”他装作没有瞥见她衣袖里露出的制作精良的玉镯,“在下言和,是一居无定所、身无分文之人,万不敢对小姐有任何欺瞒。”

贰、

       洛天依紧张地来回扫视着眼前的卦牌,恨不得透过厚重的木头,直接将谜底都看个清楚。回想起言和问她所卜何物时的迟疑,更是心神不定。自己家境优渥,不愁生活出路;自幼被当做名门闺秀来教导,也无所谓男子该求的功名利禄。

       最后,她只能在言和玩味的目光下卜了一卦“姻缘”。

       言和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压下笑意,冷声道:

       “请卜。”

       洛天依抬头瞥他一眼,心想莫不是一眨眼功夫换了个人。正分神间触摸到一张卦牌,随即像是有种力量促使她将它拿起。

       从未有一瞬如此期待“结果”。

       言和皱皱眉,又回到了随性的状态,口中念念有词。嘀咕了好一会儿听不懂的词语,才故弄玄虚地吐出两个字——“咸卦”。

       “什么?咸......卦...?”洛天依竭力拼凑着词汇。

       “要知命格,还请小姐耐心再卜两卦。”

       不知是否真有冥无之神操纵,言和在接过第三张卦牌时,脸上再没了笑容。他依旧维持着不紧不慢的姿态,收好卦牌,直视着洛天依。

       “这结果...小姐还是不听为好,就当今日未曾相遇,你我相忘于江湖——”

       “你尽管说就是了,”她像是戒备言和逃走般地绷紧了身子,“卦象再凶险又能怎样,本小姐还未曾怕过这些神鬼半分!你这个江湖骗子!”

       一语既出才知失了言,洛天依慌忙捂住自己胡言乱语的嘴唇,但早已于事无补。意料之外是言和竟未露半分惊诧,反倒摆出一副先知的姿态:“小姐不必遮遮掩掩,在下听闻这附近有大户人家居于洛府,未曾想能一睹洛家大小姐真容,实在是幸之所至。”

       “这卦象...也万不要和人说是言某为小姐卜的,”

       “怕是哪日小姐结了姻缘,要拿我是问。”

 

叁、

       “孤星逐月”。

       洛天依早已没了踏青的兴致,只顾闷头往回走,也不去想万一被撞破了出逃又会有哪般家法惩戒,心中反反复复回响言和为她解卦时的声音。

       “连卜三张咸卦,名为‘孤星逐月’,命中注定孤独终老,不得与人相爱,否则两人会招至血光之灾。”

       “何解?......天下有此命格之人甚少,我卜卦十余载不过此一例,在下已承诺不敢有所隐瞒,只是......”

       “另一位'孤星逐月'且与小姐门当户对、情投意合者,实是难寻。”

       这声音直萦绕到洛天依烦闷地躺在床上也未散去,她一向以为自己不信神鬼算卜之事,未曾想被一个江湖骗子的把戏乱了心神。不就是长得好看一点吗。她想起那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原来他从一开始就识破了她的伪装,但还是将自己视作平民一般对待——不懂礼数的野蛮人。

       洛天依翻身再次尝试入睡,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也有人同样彻夜难眠。

 

肆、

       像洛天依这般天性爱玩的少女,没几日便将什么“孤星逐月”抛之九霄云外,不去愁闷于“注定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倒是重拾了终日囚禁于深闺大院的不甘,整日盘算如何再来一次出走。手底下发出去打探消息的佣人们一个个无功而返,说老爷查的太严,费尽心思也摸不到机会,洛天依回给他们一个白眼——一群叛徒。

       尽管洛天依被判定为“孤星逐月”孤苦伶仃之命格,但身为富家小姐,总会是有人来满足她的愿望的——

       那日傍晚天气微凉,夜幕缓缓低垂。早未到夏夜蝉鸣时,春季时的夜晚更多一份沉寂,带着些最能拨动少女心思的味道。洛天依坐在石凳上,思绪早不知去了哪里,石凳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一层春衫,激起丝丝寒意。夜色掩盖下的院墙,忽如多少少女祈盼的那样,多了一个骑跨在上的身影。洛天依费了些时间才由那一头白发弄清,来者是她以为仅会萍水相逢的言和。

       他没有带幞头,长发高高束起,也没有穿他的圆领长袍,反以深色长斗篷遮掩了全身。洛天依看他这身行头可笑,对夜行侠来说不便飞檐走壁,对正经人家来说又显得鬼鬼祟祟。

       “你还来做什么?”

       言和换了个姿势在墙头坐好,摆出掐指一算的手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在下算到小姐有心事,特来相救。”

       “不劳言公子费心。”

       “鸟雀也知来去自如于天穹为好,心事久积成疾,到时纵然有逆天改命之力也无可奈何。”他边说边由墙上跳下来,落地极轻。洛天依惊得连连后退,她察觉到那夜闯民宅的不法之徒的目的,却不想唤人来将他带走,只是恐吓道:

       “言公子说过,我的命格会招致血光之灾。”

       谁想言和只微微一笑:“在下虽替人问天命,也信天命,却从未怕过。天谴来了,受便是。只想问洛小姐是否惧怕此事——”说罢抬手扯去斗篷,由袖口抽出一支桃花簪,生怕洛天依逃走般飞快地将长发挽起。

       洛天依只觉得自己在做梦,哪里还有什么难以捉摸的算命先生,眼前分明是位貌美的女子。一袭蓝色襦裙在夜风下荡起波纹,有些破损,应是方才不慎划破的,头上的桃花簪像极了那天来不及采下的那一枝。

       “言公子这......”

       “唤我言和便是。”

       这虚无缥缈的感觉直到言和将自己安稳地放在熟悉的石板路上才算消失。习习微风令洛天依清醒了些,转头便对上言和笑吟吟的脸,又局促地转向前方。

       没有盛大节日,夜晚的街道自然归于沉寂,两人并肩行在路上,一语不发。直到言和仿若下了重大决心般开口打破沉默:

       “方才说的事——洛小姐你的答复是——?”语毕却没等洛天依回答,自顾自地说下去。

       “'孤星逐月'之人,究竟怕不怕牵及他人,而你自己,又能否接受在下的女儿身。”

       “自打师从占卦师起,我便再没有过一般人家女儿该有的穿着,今日忽然恢复身份,居然有些不适。洛小姐也一样,孤独久成习惯,就无所谓'孤星逐月'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洛天依满眼疑惑。自己真的是孤独的吗?还是说受了她的暗示,不自觉地以为她才是能带自己走出去的那个人?

       “现在不便说,”她叹了口气,“只冒昧地像换个方式称呼洛小姐——”

       “天依。”

       又一阵风拂过,两人的衣袂与长发交缠一起。

 

伍、

       一来二去,熟络起来的两人便时常偷跑出去,尽管小城并无多少可供游览的景色。

       不如说,她们想要看见的,就是彼此而已。

       这天言和深夜才回到暂时的居所,翻来覆去还是同行时洛天依的一言一行。她暗自嘲笑自己与怀春少女无异的心绪,起身去取卦牌。卦牌的棱角都被磨得圆润,拿在手里的那份分量令人安心。言和在案前坐下,凝神定气。她忍耐太久,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是惧怕上天的责罚,而是怕她——洛天依——余生被灾祸纠缠,再也回不来现在这般天真可爱的时光。

       ——她要久违地为自己卜一卦。

    “咣当”。卦牌倒在桌案上发出一声脆响。

       三张咸卦,“孤星逐月。”

       原来这才是两人相安无事,既无血光之灾也无天谴降下的原因。言和确信,在遇到她之前,自己的命格如多数劳碌一生的百姓一样,毫无特殊之处。

       为人操劳这么久,才觉自己也成了那孑然一身的孤星。她不禁怀疑起那洛家大小姐是否暗地里使了什么妖术,让自己不得不以命相陪——万幸,两颗星相遇,便不会再孤独。

 

陆、

       洛天依听说此事,也是惊慌异常,忙解释这绝非她所能操纵的事,洗清嫌疑才好。言和只纵容她胡说,待到她冷静下来,才在惊奇又忐忑的目光注视下一本正经地说道:

       “'孤星逐月'之人若能改他人命格,定要与那命格被改之人促成姻缘,两阴生阳,才好解掉命格,平安地度过余生。”

       “这是哪本《周易》所记,竟有如此合心意之事。”洛天依听出话中另一番意味,调笑道。

       “非也,此乃《言氏神卦》为洛小姐所独创,别无分号。”

       远处燃起点点灯火,映得言和的白发也暖融融的,比起冷冰冰的深闺楼阁,更令她神往。

       “洛小姐这番害我也成了逐月的孤星,可是要以此生来为我解命格了?”

       “当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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